摘要：作者｜鲁哲之 编辑｜寒彦仅仅是为了一条河，云贵川三省在一年前的五月决议共同立法，这在中国还是第一次。很多年前，《保卫黄河》曾经流传一时，而长度只及后者8%却同样以颜色命名的它，又是为什么？西起云南镇雄县场坝镇，东至川、滇、黔三省交界处梯子岩...
作者｜鲁哲之 编辑｜寒彦
仅仅是为了一条河，云贵川三省在一年前的五月决议共同立法，这在中国还是第一次。很多年前，《保卫黄河》曾经流传一时，而长度只及后者8%却同样以颜色命名的它，又是为什么？
西起云南镇雄县场坝镇，东至川、滇、黔三省交界处梯子岩的赤水河，虽因河流含沙量高、水色赤黄而得名，又却因四分之三流域蜗居大山中，成为唯一一条没有被污染的长江支流。
444.5公里的赤水河，虽然在长度上赶不上汉江、嘉陵江等长江八大支流，但声名却丝毫不落下风。这不仅仅因为“李德胜同志”在此收获了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一场战役。更重要的，是其沿岸汇聚了中国最优秀的酱香酒厂。除了迄今仍让股民疯狂的茅台，郎酒、习酒以及国台酒等同样出自这里。所以，其也被称为美酒河。
虽然都是酱香型白酒，也都用同一条江水酿造而成，但是除了历史底蕴与政治符号叠加的茅台鹤立鸡群，其他几家酱香酒厂似乎连望其项背都很难做到。其中，看起来距茅台最近的郎酒，在最近便中止了自己的第三次IPO进程。而且，这一次的“中止”，大概率上应看成“终止”。
某种意义上，白酒业与地产业一样正变成中国资本市场的“排异物”，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任何以白酒为主业的公司都难以在A股亮相了。
壹
至今空缺的酱香酒第二股
整整一个月前的4月28日，中国证监会披露2021年度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申请终止审查企业名单，显示郎酒股份已中止审查。
早在2007年，郎酒即已计划上市，并成立郎酒股份有限公司，但当年因企业规模、经营业绩等因素，最终暂停；到了2009年，郎酒再次被列入四川省重点上市培育第一批企业名单。而如今，已是郎酒第三次冲击IPO。
从丁亥猪年，到壬寅虎年，十二生肖都已经轮过了一纪有余，郎酒却始终未能如愿。
根据郎酒2021年6月8日提交的招股书申报稿显示，本次郎酒寻求上市除补充流动资金外，上市募集的资金主要用于“优质酱香型白酒产能建设项目”、“优质浓香型、兼香白酒产能建设项目”、“郎酒数字化运营建设项目”以及“郎酒企业技术中心建设项目”。其中前两者涉及扩产的项目需要募资63.2亿元，占IPO拟募资总额的84.8%。
然而其在招股书中宣称募集资金的扩产项目，即吴家沟二期、二郎酿酒区等早在2021年10月已然投产；石洞郎酒浓酱兼香生产基地的其中一个车间，则在同年7月投产，后续扩产项目事实上也在进行建设。由此看来，资金募集受阻，并未影响郎酒项目的推进。同时，郎酒其实也并不差钱。
而郎酒最近的一笔融资已经是时隔20年，来自于宝光集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宝光集团控制者，正是现在郎酒集团的董事长汪俊林，以及其夫人张静——当年凭着分期付款共计6.4亿元将郎酒集团的100%股权收入囊中。这一次股权收购，颇有蛇吞象的意味：郎酒当时总资产为17亿元，净资产6亿元，而宝光集团是时的总资产仅1亿元，年销售额5000多万。
就是这样一个有违常理的收购，在此后引发了诸多猜测与争议，亦被认为是汪氏的“原罪”。招股书中对此也有提及，并坦率承认郎酒产权变动方案未获市政府批准、郎酒产权变动修订案未报市政府审批、郎牌商标转让违规操作等多道“程序瑕疵”。
2021年2月，证监会在对郎酒的反馈意见中连续抛出53问。包括郎酒控股股东郎酒集团涉国有改制，是否存在国有资产流失情况，外资股东引入等具体情况；同时对知识产权尤为关注；又直接询问郎酒是否直接拥有和控制“郎”牌商标；在公众较感兴趣的和茅台等高端产品的竞争中，郎酒还被要求披露竞争关系和优劣势以及川酒其他竞争对手的竞争关系和优劣势等。
郎酒官方对于“中止上市”的解释是：根据公司发展需要暂停上市，原计划募集资金项目已建成。但是无论郎酒对外宣称的口径如何，证监会长达万字的反馈意见，才是个中关键所在。
仅仅在中止IPO的十天之后，汪俊林便率队来到深圳，造访了星河、深圳航空、泰康人寿、迈瑞医疗、中洲集团、中国平安、深圳新产业、先健科技、美的集团等九家大湾区头部企业。有消息称，这是郎酒在三次折戟A股之后，将希望转移至港股之上的铺垫行动。
今年三月，汪俊林就表示“上市是为了让郎酒更加规范，我们对于上市持平常心”。但如果其谋求港股上市的消息属实，那么如此着急的一次出行，怕还是因为“心乱了”。在有川酒"六朵金花"之称的酒企中，五粮液、泸州老窖、舍得酒业、水井坊四家企业均成功上市，如今仅剩郎酒和剑南春还未染指。毕竟，谁又愿意当吊车尾的呢？
至于在中国酱香酒领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固然很香，若能第二个吃到螃蟹也不错，所以想成为中国酱香第二股的企业不在少数。
国台酒业与郎酒在同一年递交了招股书，同年11月也受到证监会方面询问。虽然在当年12月更新了招股书，但在去年6月，国台酒业同样主动申请终止IPO。对，这一位是“终止”。
而归属茅台集团的贵州习酒，在2017年也曾计划于2019年和2020年完成上市，直至2019年10月，因同业竞争，习酒上市计划被叫停。
公开资料显示，2019年10月，茅台集团总经理助理、习酒公司董事长钟方达曾明确表示，“由于证监会的相关规定，涉及到同业竞争，同一集团不能有两家上市公司，习酒上市计划终止”。此后又传出习酒或从茅台集团剥离独立上市的“小道”。对于这一消息，习酒和茅台集团相关人士均未明确否认。金沙酒业曾于去年4月年度战略发布会上公开表示，下半年将对公司股改采取实质性的行动，股改完成之后将引进战略投资者，加快金沙酒业的发展，计划2024年实现主板上市。
当然，监管部门对白酒企业上市也一度收紧。2020年6月，深交所提出“原则上不支持”12类行业的公司在创业板上市，2020年12月深交所创业板改革中，明确了不被支持在创业板注册的行业。从“原则上”到“明确”不被支持，白酒都赫然在列。2021年8月，国家监管总局召开白酒市场秩序监管座谈会。事到如今，谁能成为酱香第二股依旧扑朔迷离。
贰
一家不差钱的企业
按道理来说，一家企业的能否上市，与其业绩直接相关。而郎酒在招股书中的标注的数据，足以让任何投资者心动。
招股书显示，在2021年一季度，郎酒营收32.2亿元，相比上一年同期的8.19亿元，暴增293.44%。不仅仅是营收，郎酒的营业利润同期实现了10679.76%的增长，即从0.16亿元飙升到16.9亿元，巨大的营业利润也帮助郎酒的归母净利润转亏为盈，到了12.6亿元，而2020年同期尚亏损4376.39万元。至于整个2021年，郎酒在今年3月28日的发布会上宣布了成绩单——2021年实现销售回款超过150亿元，销售酱香酒1.1万吨。
虽然增长率看上去甚为“生猛”，但从数值来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以茅台为例，2020年一季度营收253亿元，2021年一季度营收280.6亿元，增长27亿左右；五粮液2020年一季度营收为202.4亿元，2021年一季度营收为243.2亿元，增加41亿左右。
由此可见，新冠疫情的逐渐消退，确实对于白酒行业是一个巨大利好。但是郎酒的基数相对茅台和五粮液来说差了可不只一个数量级。那么，它是如何做到在绝对增长值上追赶两家龙头酒厂的呢？
答案相当简单，就是侧重高端酒类的发展。只要将每一瓶酒的价格抬高，自然赚的钱也就变多了。
从招股书的数据可以看出，报告期内高端白酒在郎酒总营收中占比不断上升，由2018年25.8%大幅提升至2020年的45.41%。这也导致了郎酒在销售策略上，越来越向高端产品倾斜。
2022年4月14日，郎酒销售有限公司发布涨价通知：即日起53度500ml青花郎计划将每瓶出厂价提高100元。这意味着在提价之后，53度的青花郎出厂价由909元/瓶上涨至1009元/瓶，成为国内首家单瓶出厂价破千元的酒类产品，同期飞天茅台、五粮液普五的平均出厂价不过969元/瓶。
至少这一次，郎酒确实超越了茅台，哪怕只是“出厂价格”。
这并非郎酒首次调价。2019年6月，青花郎的出厂价上调79元至859元/瓶，同年12月再次上调50元至909元/瓶。2020年9月，青花郎零售价调整为1499元/瓶，而这个价格已经持平了茅台的零售价。当然，郎酒的提价并非只是青花郎，其他品牌线产品也在不断提价。幅度在49元至169元不等。
有趣的是，2022年4月14日的出厂价上调，却并未上调零售价。这相当于经销商每卖出一瓶就少赚100元，直接压缩了后者的利润空间。
而对于郎酒来说，其并没有像茅台那样具备高额的市场溢价能力。曾有人说茅台原价买到就是赚到，标价1499元而市面上的价格早已超过2000元。所以在贵州遵义机场，每人限购两瓶的茅台，当场就有“酒贩子”承诺高价回购。众所周知，茅台在二级市场的零售价远远高于出厂价，经销商的价差也远远高于青花郎。
所以本次郎酒的涨价是否会吓跑经销商，以及不断涨价带来的市场认可度，仍尚未可知。毕竟茅台的成功，存在不可复制性。
一旦酒桌上出现茅台，大部分人都会对茅台的价格有着相对准确的认知，特别是在以“业务”为主的餐桌上，别人能够清楚的感受你的诚意。这里并不是指茅台有着多么高昂的价格，而是茅台的价格几乎被所有人认可，甚至不喝酒的人也多少知道茅台的身价，进而对其“诚意满满”。
并且，在烟酒回收这个行业，能拍着胸脯说不会被人拒绝的，应该也只有茅台。这就给茅台带来了另一个属性：一般等价物。我们都知道一般等价物，其实就是货币，但是在中国，茅台几乎具备了货币一样的流通性。哪怕不喝酒，茅台变现的能力在各种酒类中是稳居第一，并且随着存放时间越长，茅台甚至还有升值的空间。
这两点，以及长期以来民间的口碑，都是一个无比巨大的优势。这亦表明茅台对于集团的整体财务报表，是可以控制的。如果想要年度财报的净利润好看，那么控制产量提高出厂价即可；如果想要营业额夺人眼球，那么直接增产就能做到。对于财务报表的数据，所有环节均由自己掌控，且真实而可靠。
将茅台的所有特性放在一起，对金融机构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在后者眼中，这堪称一家“完美”的企业。无论从品牌价值、产品品质、用户忠诚度都毫称得上满分，同时茅台每年的高额现金分红，以及近乎完美的财报数据——一个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或许这就是酱香型白酒的上市企业，如今只有茅台一家的原因。
叁
环保SOS 法律出台一年
为何赤水河两岸能够孕育如此之多的酒厂，更将贵州省仁怀市打造成是世界优质酱香型白酒的核心产区——其中茅台酒厂更是以一家之力撑起了整个贵州约七成的GPD？
有研究表明，赤水河畔的紫色钙质土壤酸碱度合适，具备优秀的渗水性，土壤中的微量元素进入到了河中，这一地理优势直接造就了沿岸的多家顶级酒厂。虽然这一说法也曾饱受争议，但是在茅台多次企图在全国其他地方开设酒厂失败之后，几乎所有当地酒厂都放弃了异地扩张的想法。
然而就在今年3月18日，中央第二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向贵州省反馈督察情况时指出，赤水河干流水质总体稳定在地表水Ⅱ类标准，但其中某些流域、区域生态环境问题仍比较突出——赤水河流经遵义市茅台镇的11条支流中，有4条水质为劣V类。
赤水河沿岸的酒厂在享受着河水带来的高品质产品时，赤水河的污染问题屡屡能在报道中见到。
2021年7月26日，贵州省生态环境厅官网发布《遵义市仁怀市赤水河仁怀段溪沟污染依旧，区域环境问题突出》的文章。该文称，2021年4月，贵州省第七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对遵义市督察时发现，仁怀市白酒行业无序发展，污染治理推进不力，溪沟污染依旧，区域生态环境问题突出。
2019年就曾披露过仁怀市白酒企业排放超标，虽然当时就要求仁怀市按照省、市整改方案标准，仁怀市于2020年年底前完成白酒行业废水污染治理，各溪沟实现Ⅲ类水质目标。但是根据近期督察组的反馈情况来看，并未能到达要求。
虽然在2020年6月8日，茅台、郎酒等7家酱酒企业负责人齐聚茅台镇，发起并签署《世界酱香型白酒核心产区企业共同发展宣言》。在签署仪式上，时任茅台集团董事长高卫东说：“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赤水河沿岸的生态容量总有一个天花板”。
在“双碳”政策实施的当下，A股仅有五家白酒企业发布了ESG（环境、社会与治理）报告，分别为：贵州茅台、顺鑫农业、金徽酒、山西汾酒以及水井坊。如今随着政策层面的不断推动，ESG信息披露逐渐成为监管层与市场关注的重点，也成为投资者评价上市公司市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重要指标。
根据仁怀市官方信息公布，去年以来，仁怀深入推进“三个一批”治理工程，清理整治退出一批，关停白酒企业（作坊）622家，已签订退出协议304家，填埋窖池261家2977口。
但是作为酱香白酒的核心产地，仁怀市到2025年，新增规模企业30家以上，培育白酒上市公司5家，酱香酒产量力争达到50万千升，销售收入超过2000亿元。
对于污染的加剧，虽然仁怀当地也在加紧治理，可同却又在加速扩张脚步。赤水河的天花板，到底能够支撑起多少家白酒企业，值得当地所有白酒企业警惕。无论是在A股已经创造出神话的茅台，亦或者是屡败屡战的郎酒，以至于整个中国，都已经不再是以牺牲环境来谋求发展的时刻。
因此，就有了去年此刻云贵川三省就保护赤水河的首个地方流域共同立法。而当2021年7月该法案正式实施后，“靠水吃水”的郎酒，其实戴上了一道紧箍咒。
这一点，香港的那些“聪明钱”，也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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